三人换上了沈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战斗服，向一队刚从火场撤出来的消防队员打探消息。
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队员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们，前面火势很大，而且通道被大火封堵，救援工作受阻，形势很不利。
沈笑把两人拉到一边，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来，咱们先研究一下进攻路线。”
沈笑一出手，两人就知道他确实是一个这方面的行家。只见沈笑根本不用看火场，三两下就在地上画出了商场的平面图，并标出了进攻和撤退的路线。
沈笑指着地图说：“大家看，这就是火场的平面图，这些线条就是刚才火场指挥部组织的进攻线路。火场指挥部的用意很明显，一是集中力量从一楼大厅进入大楼内部灭火救人，二是利用登高车从楼顶上去救人。综合刚才观察和向他们打听的情况可以得知，七八层楼的群众已经被顺利救出，一楼大厅进攻路线一直受阻，很难突破。既然他们无法从一楼火区突破，我们当然也做不到。所以我们必须另辟奚径。”
“你就直接说吧，到底怎么个走法？”萧一光急了。
“大家注意看。”沈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们注意看，商厦四楼东南角是火势最为薄弱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地势狭窄，登高车无法进入，我们就从这里进去搜救被困人员。”
刘广超一看吓了一大跳：“不会吧，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去？”
“跟我来，我有办法。”沈笑倒是显得蛮有信心。
沈笑找来了两条梯子，要求火场阵地上的两名手水枪提供掩护。三人在水枪手的掩护下，利用两节拉梯与挂钩梯连挂，开始向楼上攀登，不时有燃烧物从他们身旁掉了下来，一路上险情迭出，不过都被他们一一化解了。
到达四楼后，沈笑带领救人小组从窗户鱼贯而入，开始搜寻被困人员。屋内浓烟滚滚，热浪灼人，搜救工作进行得很艰难。
被困的群众大都不具备消防常识，发生火灾后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加上现场烟雾又大，杂物又多，这无疑增大了搜救工作的难度。三人背着笨重的消防装备，艰难地搜索着，奇怪的是一连打开了几个房间都没有发现有人。
三人大惑不解，四楼的群众都去哪儿了？
只有经验丰富的沈笑听见了大火噼噼叭叭的燃烧声中夹杂着轻微的呼救声。沈笑示意大家不要动，仔细搜索声音来源。
很快，大家弄清楚了，声音是从四楼阳台上传来的。沈笑三人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去，只见十几名群众正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缩在拥挤的阳台上，贪婪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看见消防战士爬了过来，被困的群众像遇到救星似地站起来：“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沈笑也松了一口气：“大家不要着急，我们马上救你们下去。”
三人将四楼的群众安全疏散后，开始向下逐层搜救。大厦内大火熊熊，胶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并立即受热变形。大家只能边利用室内消火栓冷却地面，一边往前推进。
在一间卫生间内，三人又发现了两名被困的群众，大家依法炮制，迅速把他们安全地送回了地面。
到了二楼，就再也无法向前继续推进了。前面已经完全被大火封堵了。
沈笑知道单凭三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扑灭大火，完全救出被困群众的。要想真正打赢这次灭火战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火速给救援大军打开一条安全通道，让救援人员顺利进入大厦内部。
沈笑侦察了一番，发现楼道两侧装有两个室内消火栓，只要打开火消火栓，取出水枪，与外面救援人员内外夹攻，肯定能迅速打开一条通道。
沈笑一挥手，正要带领大家进入楼道内部。
可是，让沈笑感到不解的是，尽管一楼火势猛烈，但是大厦外集中了几支精干消防队伍。按说数十支高压水枪、水炮组织成的强大火力，是足应付面前的大火的。可到底是什么让拥有精良的消防装备的救援人员一次次无功而返呢？
沈笑心里忽然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前方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那种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
一进入火场，沈笑就像是野兽一样，有种特殊的本能，似乎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虽然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但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总能在前一刹那间奇迹般避过。
沈笑举起右手，五指握拳，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这时，一只被大火从楼上撵下来的老鼠从沈笑身边蹿过，慌不择路地往前逃。在进入水渍的一刹那，老鼠顿时像是被某种巨大力量击中一样顿时动弹不得，连吱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从沈笑脑海里闪过：水里难道有电？沈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灭火战斗服平时状态下虽然是绝缘的，可此刻大家的战
斗服早已被水打湿，如果贸然进入，肯定遭受电击，整个救援小组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一阵阵死亡的恐惧袭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整个二楼大厅就像是一个噬血的巨兽，正张开着血盆大口，就等着沈笑几个往里钻。
而且一旦钻进去，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沈笑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作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大家小心！地下有电！赶紧找找看，配电房在哪里？”
三人四下寻找，果然在周围找到了一间配电房。原来，灭火指挥部虽然切断了大厦的外部电源，但是二楼的一组备用电源却一直没有找到，电线浸水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宛若一道封锁线阻挡住了兵们的进攻。
沈笑迅速关掉电闸后，这才来到二楼楼道，打开消火栓，取出水枪，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很快打开了一条安全通道。
一直堵在外面的救援人员一下子全涌进来了。一队队救援队员顺利进入大楼内部，开始逐层搜救被困人员。
“喔，三位大英雄来了！”一大早，大队长就把萧一光、沈笑、刘广超三人叫到了办公室。
“大队长，您都知道了？”萧一光小心试探着。
“你说呢？”大队长指着桌上的几封信件说，“这不，兄弟部队的表扬信都寄过来了。说你们三个人孤军深入，为后续部队进攻打通了通道，为赢得整个灭火救援战斗做出了关键性的贡献，一致要求给你们记功。唉呀，我可是后知后觉啊，一点都不知情。要不是兄弟部队及时通知，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忘了这大功一件啊。”
沈笑一看大队长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就赶紧说：“其实我们也就是做了些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说到立功就免了吧。”
刘广超以为要受表扬，拍马说：“这一切都是大队长领导有方，要是没有大队长平时的严格要求，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啊……”
大队长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个本事，批准你们私自行动，随意胡来！”
三人同时蒙了。
大队长把一张纸片扔过了过来，“你们好好看看，这是对你们私自行动的处理意见！”
三人抓住纸片，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鉴于萧一光、沈笑、刘广超三人在执行灭火任务中私自行动，不听指挥，在部队内外造成了不良好影响，经研究决定，给予萧一光、沈笑严重警告处分一次，给予刘广超警告处分一次……
萧一光有些结巴说：“大……大队长，这个决定能不能撤销啊，我……我们不是有立功表现吗？”
“喔，对了！”大队长指着桌上说，“表彰决定在这里呢。鉴于你们在火场上的英勇行为，决定给予你们三人分别记个人嘉奖一次。”
沈笑苦着脸说：“大队长，表彰我们就不要了，处分也给我们免了吧。我们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刘广超接着说：“对对对，功过相抵，两不相欠。”
“你以为这里是自由市场吗？”大队长黑着脸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告诉你们，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三人还想再磨叽。
大队长不耐烦地一摆手：“不要说了，都回去吧。上午操课时作检讨。”
于是上午操场时，就发生了一件自这所军校建校以来最奇怪的事情。一边是宣布给萧一光三人记功的表彰通报，一边却是宣布给萧一光三人处分的决定。
三个月的军校集训终于结束了。
沈笑以全大队第一名的成绩顺利通过了文化和业务考试。
“牛人，果然是牛人！”刘广超看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感叹说，“全大队综合成绩第一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拿第一和挨处分的居然是同一个人。牛人，真是不服不行啊。”
沈笑哈哈一笑：“我也是不想什么好事都占完了。业务文化什么的第一拿了也就算了，怎么得也得把遵纪守法、内务卫生之类的先进让给你们啊。”
萧一光在一旁拿腔拿调地说：“做人要低调，啊。你看我老萧什么时候炫耀过啊。”
“得了。”沈笑挪揄说，“你当然要低调了。不然怎么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倒数呢？”
“你……”萧一光差点没气背过去。
最过一个项目是体检。只需再要通过体检，就可以换上学员肩章，顺利成为一名军校学员了。
因为从当兵到现在，大家已经参加过无数次的体检了。所以这个项目，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萧一光、刘广超几个和沈笑早就约好了，体验结束后，一定要出去好好撮一顿，共同纪念这段难忘的岁月。
体检很快开始了，科目繁多且复杂。不过沈笑显得倒挺有耐心，从当兵到现在，几乎每年都要体检，早就已经习惯了。
沈笑拿着厚厚的一摞化验单从一个个科室窜进窜出，各项体检指标都是优秀。萧一光啧啧称奇，打趣说：“这小子身体壮得像头牛，我看把他直接划为免检产品算了。”
众人哄堂大笑。
只剩最后一个项目了。
这个项目是心电图，这是今年新增的体检项目。学员们依次进入，都顺利过关了。
轮到沈笑了，沈笑躺在床上，医生将许多小吸顶放在了他的胸口。
几分钟后，心电图做完了，按程序应该是可以走了。可医生看了看化验单，却要求再做一遍。
沈笑心里咯噔了一下，“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皱着眉头说：“现在还不好说，需要再确诊一下。”
一个小时后，检验结果出来了。
医生满是遗憾地说：“结果出来了，确定你得了A型心脏预激综合症。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被退学。”
“什么？”仿佛晴天霹雳！沈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萧一光、刘广超几个围了过来：“医生，到底是什么回事？”
医生摘下了口罩：“心脏预激综合症是一种先天性的心脏病，就是在心脏的正常传导路径上额外多出了一条旁路。简单地说，就是他的心脏比别人多了一条血管。”
“医生，这个病严重吗？”
“这个不好说，这种病可以使心室或心房提前激动，在没有心动过速发作时，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只是作心电图可以看出来，有一部分人可能会发生心动过速，这时会感到心慌，特别是在剧烈运动的时候。但也有的人终生都不会发生症状。”
刘广超抓着医生的肩膀说：“他从来没有犯过病，他以前是尖刀班长，火场上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一点问题也没有。你刚才不是也说有的人终生都不会发生症状吗？”
医生把双手一摊：“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按照规定，他将要被退学。”
萧一光急切地说：“医生，这种病能治吗？治好了还能继续上学吗？”
医生想了想说：“治是能治。至于治好了还能不能继续上学，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体验，具体情况你们最好问一下你们大队长。”
“大队长，求求你了，除了退学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萧一光、刘广超几个把大队长团团围住。
大队长面无表情地说，“让沈笑退学，是校党委研究决定的。根本没有办法更改！”
刘广超激动地说：“你知道退学对沈笑意味着什么吗？他可能会退伍，直接回农村老家！一个未来的优秀军官就这样给毁了！不行，我现在就直接找校长去！”说完，刘广超真的往校长办公室跑去。
“刘广超，你给我站住！”空气里传来大队长低沉有力的声音。
刘广超的身体硬生生的停住了。
“你以为让沈笑退学我就不难受吗？”大队长霍地站起来，“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学员队队长，沈笑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学员！我也希望他能顺利毕业，成为一名优秀的消防指挥员！可是……可是，命运不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啊！”
“大队长……”刘广超声音哽咽了，“这病不是能治吗？治好了不是就没事了吗？”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去找过校领导了。校领导的意思很明确，体检这道关，是道硬框框，来不得半点通融。”大队长语气放缓了一些，“你们回去做一下沈笑的工作，明天上午，他的老部队会派人接他回去。”
萧一光叹了一口气：“我就怕沈笑想不开，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我相信沈笑会迈过这道坎的，因为他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军人！在火场上，他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禁受不住这点挫折吗？”大队长说得很沉很重，仿佛字字千钧。
“沈笑，你给我站住！”医院的走廊里，沈笑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夏小雨。
按照高建功的吩咐，医院彻底做了一次检查，安心看病。
医生用各种仪器检查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沈笑的心脏预激综合症病情极为轻微，
按目前的情况看，发病率只有万分之一，可能一生都不会犯病。但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决定用射频消融术切断旁路，也就是切断心脏旁边多出的一根血管，不用开刀，不留疤痕，住院一周就可以走人了。
然而就是这样可以轻松治好的病，却让沈笑的命运来了度的大转弯。
军官和战士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笑本来以为自己要跃过去了，但最终还是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有时候，命运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左右着人生的一切。
在高建功的安排下，医院。
在医院里，沈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夏小雨。不是不想见她，而是因为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可是不管沈笑怎么躲避，夏小雨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
沈笑转过身来，咧嘴一笑：“夏小雨，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夏小雨表情冷漠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简短地命令：“你跟我来！”
在冰冷霸道的夏小雨，沈笑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只得乖乖地跟着她往前走。
夏小雨打开了一间医护人员休息室的门，朝沈笑招招手：“进来吧。”
沈笑依言走进来，刚关上门，夏小雨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胸膛：“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给你写信也从来不回？”
沈笑站直了身板，任由夏小雨折腾，直到夏小雨累得没力气了，沈笑才捉住了夏小
雨的双手：“你闹够了没有？我好像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给你写信或者打电话吧。”
夏小雨抬起头，像不认识似的望着沈笑。
沈笑的心里汹涌起伏，其实他想说的是当时军校集训太忙，没有时间回。可话到嘴边却成了这样伤人的话。
夏小雨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沈笑，难道你忘了以前对我的承诺了吗？”
“对不起！”沈笑语气淡淡地说，“如果我们之间以前有过什么承诺的话，那只是我当时信口胡说的，我早就忘了，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沈笑的脸上，夏小雨又急又气，“沈笑，你这个混蛋！”说完，夏小雨捂着脸跑出去了。
刚才的那一记耳光，沈笑本来是可以躲过去的。但是他没有躲，他用最伤人、最无情的话语刺痛夏小雨，是想让夏小雨尽快忘了过去，尽快忘了他。
其实，自从被军校退回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注定不可能和夏小雨在一起了。
因为，士兵是没有资格奢谈爱情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年一度老兵退伍的日子如期来临。
“什么？沈笑居然没有转上士官！”高建功握着刚发下来的退伍命令，一脸的不满。
指导员唐亮点点头：“是啊，我也是刚接到的命令！”
“沈笑这么优秀的兵转不上士官，什么样的兵才能转士官？参谋长他还讲不讲道理？”高建功重重地把迷彩帽往桌子上一扣。
“小声点。”唐亮给高建功递了一根烟，又点上火，“你就少发点牢骚，让战士们听见了多不好。”
高建功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烟头使劲在烟灰缸里捏灭了，“不行，我这就去找参谋长理论去！”
唐亮连忙拦住了：“老高，你冷静点行不行？参谋长说了，今年是第一次转改士官，沈笑从军校退回来的时候，转改士官名额都已经定下来了。没有名额了你知道吗？”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让沈笑退伍！”高建功从衣架上拿了帽子转身出去，狠狠的一摔门，很响很响的“咚”。
唐亮一脸苦笑，“那这边欢送退伍老兵的事情怎么办？”
“由你主持吧。”高建功头也不回地说。
中队院内。
唐亮集合队伍，宣布了退伍老兵名单，第一个名字居然就是沈笑。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自己被宣布退伍，沈笑还是觉得双耳轰鸣，脸色煞白，身体轻微摇晃了一下。
一旁的王一峰看出了异样，用胳膊碰了沈笑一下，“沈笑，你没事吧？”
“没事！”沈笑强打起了精神。
队伍迅速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队是王一峰等留队战士，一队是沈笑等退伍老兵。
被宣布退出现役的老兵们站成一列新的横队，大家面面相觑，都显得无比沉重。
唐亮下了命令：“为退伍老兵卸肩章、领花！”
王一峰等留队的老兵在口令声中，站到了退伍老兵面前。王一峰面对的正好是沈笑。
“开始！”唐亮下了口令。
看着战友卸去自己的军人标志，正式向军旅生涯告别，这无疑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却又是件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王一峰右手搭到了沈笑的肩膀上，开始卸沈笑的肩章。刚卸了一半，王一峰的右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按住了。
王一峰望着沈笑的眼睛，轻声说，“沈笑，你不要这样！”
沈笑却不答话，双唇紧闭，脸上的肌肉紧绷。
王一峰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望着唐亮。
唐亮走到了沈笑面前，“沈笑，你这是干什么？放手！”
沈笑却不放手，红着眼圈说：“指导员，我不想退伍！”
他这句话感染了全体退伍老兵。老兵们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齐声大喊：“指导员，我们不想退伍！”
唐亮也不禁有些动容，声音里透着伤感：“同志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不养老不养小，我们每个人都有脱下军装的这一天。我只有一句话，服从组织安排，留是奉献，走也是奉献！”
“留是奉献，走也是奉献！”沈笑默念着唐亮的话，终于慢慢松开了手。
肩章、领花摘卸完毕后，又一队战友走了过来，给每名退伍老兵胸前戴上了写有“退伍光荣”的大红花。
沈笑像是个木偶一样，任大家摆布，脑袋里一片木然。
“报告！”高建功立在赵云鹏门口，很响亮地报告。
“进来。”赵云鹏一见是高建功，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开门见山地说，“是为沈笑转士官的事来的吧。实话跟你说，为沈笑转上士官，我们也没少向上级部门打报告，可是没有办法。名额是死的，多一个都没有。”
“那怎么办？”高建功泄了气，“难道沈笑非得退伍不可？”
“办法只有一个。”赵云鹏沉思片刻，“只有向上级部门申请，请求让沈笑再超期服役一年。”
“超期服役？”高建功有些不解。
“对，超期服役。”赵云鹏点点头，“也就是让沈笑继续留队，还拿士兵的津贴，等以后有名额了，再给他转士官。”
“行！”高建功松了一口气。
赵云鹏要通了总队司令部的电话，跟警务处长交涉了半天，终于把沈笑留队超期服役的事给搞定了。
赵云鹏转过头看着高建功，“已经说好了，沈笑这会在哪？”
“糟糕！”高建功看了一下手表，“沈笑这会估计就要被送上火车了！”
“快！”赵云鹏立马站起来，“咱俩一块去，坐我的车，把沈笑给截下来！”
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司务长又给退伍老兵们发放了退伍费。
那边中队运兵车已经发动，马达呜呜直叫，却没有了平时的高亢，仿佛再跟兵们道别。
唐亮朝大家挥挥手，“快上车吧，火车票已经给大家买好了！”
所有人都上车了，只有沈笑还依依不舍。
王一峰帮沈笑提着行李，“沈笑，回去后替我给家里带个好！”
“好。”沈笑点点头，“在部队好好干！”
“头儿！”段远的眼圈红了，扯着嗓子喊，“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傻小子！”沈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拍着段远的肩膀说，“以后我还会来看你们的，没有了我的监督，训练可不许偷懒！”
“嗯！”段远使劲地点头。
沈笑和大家一一道别，转身跳上了运兵车。
运兵车发动了，缓缓地向院外驶去。
“等一下！”一辆猎豹越野车蹿了进来，车还没有停稳，高建功就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众人不由得一愣。
高建功扬着手里的一张纸片，“沈笑，快下来，命令改了，你今年不用退伍了！”
“什么？”沈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用退伍了！”高建功大声喊道。
“真的？”沈笑立即拎着背包从运兵车上跳了下来。
高建功把一纸命令递到沈笑面前：“这是支队为你特批的，允许你再超期服役一年！”
“太好了！”沈笑高兴得合不拢嘴。
“别高兴太早了！”赵云鹏走到了沈笑身边，正色道，“听好了，不是士官，仍然还是士兵，你愿不愿意干？”
“愿意！”沈笑笑容满面地说，“只要能留在部队，让我干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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